第(2/3)页 赵熙神情漠然,过了好一会儿才收目光,起身。 走在回廊里,听雨滴瓦片,看栏外风景,秋雨冲刷着夏天的浮躁,人心慢慢安静下来,静得犹如一潭死水。 聂流云从公务房出来,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赵熙,暮气沉沉。 “子玄——”他跟上去,“明天就是你的弱冠礼了,公主殿下让你过去。” 赵左缩了一下头,他刚才让主人回院吃呢。 赵熙负手前行,“你跟我母亲看着办就行。” “你可是当事人。”聂流云感觉好笑,“明天就连太子殿下都会来,你不要这么敷衍了。” 他微微抬头,看向远方,长大又有什么好,他懒得搭理这些虚头巴脑的弱冠礼,自顾走着。 聂流云知道他心情不好,作为好朋友,这时他不来安慰,谁来安慰呢? 笑道,“我问了司天监,明天是个大晴天。” 跟他有什么关系,反正对他来说都一样,赵熙并不感兴趣。 聂流云又道,“今年收成不错,你这个度支有钱进账,日子好过了,难道不高兴一下?” “还没进来呢,各处都已经坐到我衙署了,你觉得我会高兴?”他侧脸,不屑的撇了他眼。 这就尴尬了,聂流云头疼,当差不都是这样么,好吧,那就不说公事,说私事,“今天中午,我在丰乐楼遇到方世子与他舅舅谢衡吃饭。” 赵熙行走的脚步微顿,正在说话的聂流云没有发觉,跟在后面的赵左赵右两人看得清清楚楚,二人相视一眼,暗暗叹息,公子居然还在想那个没良心的丫头。 赵左望着主人的背影,对于宋简茹,他一直有找人盯着。 三个月前,出了驸马府,她先买了小院,这个小院过了谢衡的手,半买半送给了她,没想到她没住几天就开了汴京。 离开就离开呗,她竟回到了童养夫的家乡——陈桥,在那里收购大豆做豆酱。 真是奇怪的女人。 赵左虽不屑,不过宋简茹的所作所为却让人放心,她做的事就是一个普通女人会做的事——普通家庭,每个女人都会做豆酱,存在家里,作日常调料。 作为赵熙的贴身护卫,赵左以他的识人直觉,觉得宋简茹并不是想对公子怎么样的丫头,无论是真心喜欢还是别有目的,她好像都没有。 不知为何,赵左第一次生出了希望一个女人对他主子生出目的之心——那怕是攀附荣华富贵。 无欲无求的女人,有时候真的挺可怕,因为除了用强,男人拿她没办法。 骄傲的公子此刻就是拿女人没办法的男人,赵左心道,听说那丫头回京城了,要不,替公子把那丫头押到公子面前,以解公子相思? 相思?老天爷,他在想什么,一个丫头怎么值得公子相思,赵左甩头,神情危襟。 聂流云笑道,“听说谢衡离开京城去南方游乐了,刚刚回来了。” 赵熙侧眸扫了他眼。 “哎呀呀,我怎么忘了,谢衡可是风月场上的常客,他离京,全京城的人都知道。”聂流云拿扇敲自己的头。 赵熙懒得理他,抬步,起居院方向。 “喂,子玄,公主等着呢!”聂流云大叫。 却只看到他的背影。 回到起居院,丫头婆子赶紧上前,该伺候的伺候,该摆饭的摆饭。 但她们都离赵熙一段距离,除了小喜儿。 小喜儿袖管里捏着东西,一直等赵熙坐到桌前,才走到他身侧,“爷——”她刚想抬手。 聂流云风风火火的进来了,“子玄,弱冠礼不是件小事,这不仅是你成人的标志,还是你成为度支的一个阶梯,不能任性。” 他挺严肃。 赵熙望向小喜儿。 现在给他盛饭布菜的人是她。 “是是,奴婢马上就来。”慌慌张张中,要塞到袖袋里的东西落在地上。 赵熙目光顺着垂落到地上。 小喜儿慌得顿住了。 “什么东西?”他淡淡的问。 小喜儿噎了下回道,“爷明天弱冠礼,茹……” 她的话还没说完,赵熙已经弯腰伸手捡了地上的东西,“都出去。”他沉声道。 “子……” “出去。”赵熙喝声。 聂流云抿嘴吁了口气,转身出了小厢房。 小喜儿出了正厢,转身就回自己房间,被聂流云喊住了,“那个宋简茹送了什么东西给子玄?” “对不起聂先生,这个我不方便说。”小喜儿并不告诉他。 聂流云眉头紧蹙:“我以为她是个特别的,没想到竟是个欲擒故纵的女人。” “先生胡说,菇姑娘才不是这样的人。”小喜儿气不满。 “那她为何送东西给子玄?” 小喜儿瞪他,“以前菇姑娘答应过爷,说弱冠礼时送礼物,人不能言而无信。” “呵呵……”聂流云讥笑,“我怎么感觉她不想做通房,而是想爬得更高呢?” 拥有良民身份,就算做妾身份都高,甚至可以做平妻。 “她不是这样的人。”小喜儿急得跺脚。 聂流云意味深长的看向她,“你见过她了。” 小喜儿侧过头,不回他,“我要回房了。”行了一礼,匆匆逃了。 还以为她永远离开京城呢,没想到又来了,聂流云看向赵熙的房间,还真是傻子,女人的手段都不懂。 被人念着傻子的人出来了,脸色依旧淡淡,可是聂流云是谁,是与他相处多年的朋友,他有什么变化,他能看不出来? 脚步轻快、身心轻松,好像得了什么欢喜团子,整个人瞬间变了。 男人啊,特别是不扎女人堆的男人,还真是个纯情少年,摇摇头,跟他去了公主院。 三个月,宋简茹办了第一个酿酱作坊,酱与酱油一同生产。这次回京,就是来卖这些产品了,所有的投资与付出就看这个冬天的啦。 “小怜——”三个月前买的丫头。 作为现代人,宋简茹最痛恨丫头奴仆这样的事,没想到现实打击的她也不得不买了仆人,原本她想雇佣,可是小怜非要卖身,她能怎么办,只好买了。 在陈桥忙碌不便,她又买了一个烧饭的婆子,与驾马车的大叔。 一个人养了三个仆人。 这事搞得。 好吧,一个人住,有仆人陪着,至少降低了危险。 送走梁道勋夫妇、宋英娘姐妹,宋简茹扑到她的大床上,长叹一口气,“终于可以享受买来的小院了。” “姑娘,洗澡水准备好了。”小怜站在房门口,朝趴在床上的主人叫道,她毫无形象的样子,早就见怪不怪了。 累了三个月,进京又是一通忙碌,宋简茹眼皮沉得张不开,“哦……” 嘴里应着声,人却不动。 小怜无可奈何,“姑娘,要不,我抱你去洗澡间。” 这一句吓得宋简茹一个鲤鱼打挺,赶紧坐起下床,“别别……”成什么样子,搞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 “反正我力气大,又没事。”小怜无辜的说道。 她瞄了眼长得瘦瘦弱弱的小丫头,这个曾经被黑杂技团欺凌的小姑娘竟有一身好功夫,她是不是捡到宝了,快速钻到洗漱间洗澡了。 坐在超大澡桶里,享受温热水带来的舒服感,她眯眼,头枕在桶边,想着明天卖调料的事。 大宋朝餐饮是我国餐饮历史上的鼎盛时期。据记载,宋朝的茶坊酒肆已经遍布汴京城大街小巷,饮食业生意兴隆。 仅在汴京城内“正店”(古代酒楼)就有“七十二户”,这类大酒店往往“绣旌相招,掩翳天日”;“脚店”、“茶坊”(小型酒店)更数不胜数。 关于这点,世界名画——张择端的《清明上河图》上面画得清清楚楚。 她想,就算卖最简单、最便宜的调料,这些常用品的用量肯定很可观,卖调料的门面房梁叔已经帮找好了,她只要理顺卖货的渠道,相信生意肯定差不了。 “啦啦啦……”她拿起澡巾洗澡,心情很不错,哼起了小曲。 小院后门,小怜开了门出去,随手又关上了门,没一会儿绕到隔避后门,敲了一下,有人开门,“赶紧,公子等着。” 小怜跟着引路人快速进了某间装饰得精致的房间,“公子!”她行礼。 “怎么样看到了吗?”坐在主位的贵公子迫不急待的问。 小怜摇摇头,“就刚刚,她累得不行,我想帮她洗澡,她都不肯。” “吁……”贵公子仰头,“什么都对,就差她身上那颗痣了。” “公子,她耳侧的那颗小痣也可以呀。” 贵公子摇头:“卫国公府里那一位耳侧上也有痣,我找人问了,像这种淡褐色的类似于痣的东西,可以人为弄上去。只有真正的凸起的痣不好弄。” “那我找机会偷看吧。”想起主人奇怪的不要人伺候的习惯,小怜还真是头疼,跟到她身边三个月了,愣是没找到机会看那个隐秘的痣。 “嗯,尽快。” “是,公子。”小怜转身,被小厮又带了出去。 房间内坐着的贵公子,赫然就是离京三月回到京城的谢衡。 难道他跟宋简茹一起离开了? 是也不是。 这话怎么说? 他去的地方是江南,但是做的事跟宋简茹有关。 什么关系呢?一个当然是核实宋简茹的身世,二个嘛,这里先卖个关子。 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来,升上天空。 一片云,一轮月,一片天,绵绵美丽。 明天就是赵熙的弱冠礼,镇国大将军府,谢昭是主人,可他在北方守卫边疆,那就只能谢衡这个嫡公子参加了。 谢衡站起来,伸了个懒腰,不管有没有那颗痣,宋简茹在他心里已经是外甥女了,赵熙喜欢,还要看他答不答应。 反正咱家的小丫头好像把他忘了。 哈哈哈,想到这里谢衡得意极了,看你还怎么拽,什么‘我还有事,先走一步’,不就是有个臭职嘛,在他面前显摆,当年他领兵打仗时,他还不知在那里玩尿呢? 臭小子! 不过谢衡好像高兴的早了。 次日,他就感觉打脸了。 赵熙——大宋皇帝最宠爱女儿的儿子,他本身又是三司使度支副使,弱冠礼的场面与热闹可想而知。 第(2/3)页